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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破写文的

 

【ツキウタ/阳夜】雁字回时

-补档,之前因为子博删除一起消失的文章

-黑历史,没修过,有bug和错字病句请谅解



-雁字回时

 

 

 

 

-01.

 

红藕香残玉簟秋。

 

-02.

 

那究竟是何等强大到令人止不住颤抖的存在,才足以让脆弱的人类圈起高栏以自我保护。

 

和大多数打小便在这里长大的年轻人一样,长月夜年幼时对于狱族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长辈们的闲时谈话、不知何时开始约定成俗的告诫,以及那些听上去仿佛就能看见鲜血淋漓场面的谣传——当然,也止步于此。

 

和那些在风中的闲言碎语里出现的被残暴狱族侵占泯灭的村庄不同,这个坐落在相当靠近太阳升起的东边的小地方看上去安宁得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土地富饶、生活平静。唯一的威胁则是南面好几公里以外的黑色森林,听在森林边缘伐木和驻守的人们说,那里偶尔还是会有狱族出没,力量不算强大,却不能掉以轻心。

 

这本是来自长辈们的告诫,但对于家在偏北地方,又从小受到家里人严密保护的夜而言,则变成了沾满毒药的苹果,展现着死亡的唯美。

 

既然住在森林边缘的人们不止一次遇到过狱族,却都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地坐在小木屋里喝酒的话,那些传言里拥有着锋利的牙齿和指甲,浑身上下都被鲜血和暴戾侵染的狱族,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呢?

 

不过就算抱着一颗满载好奇的心,在人群之中朴素无比的长月夜也绝不会有自己想不开突破高栏,迈进那满是戾气的阴森林中的那一天。

 

“嗯,说的是呢,毕竟从小就被告诫千万不要靠近那里,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贸然靠近吧?”同龄又关系不错的皋月葵在听闻了他忍不住好奇心却又不想突破保护圈的发言之后如此赞同道,“我也从没有见过狱族呢……不过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了吧?除非忍不住跑进黑森林里的话。”

 

“欸,原来葵也很好奇啊,不过的确言之有理呢……”

 

是啊,只要不踏出那用岌岌可危的干枯木枝围起来美其名曰的安全地带的话,便永远都不会遭遇到危险和狱族吧?

 

然而却谁都没有规定过,危险和狱族不能用自己的腿走到你面前。

 

那是一个天气姣好的黄昏,原本就短暂的白昼正打算在可怖的夜幕到来之前隐去身姿,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点橘黄色的夕阳余晖洒落在土地上。夜刚刚从拥挤的集市上购置了一些食材归来,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向自己挥手的朝霞,不知不觉间便换成快步逃走的落日,虽说本应当对这样的日子感到习惯,却也偶尔会想要抱怨白昼的短暂真是令人恼怒啊。

 

叶月阳就出现在这样一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归家路上,落在肩上的赤色长发几乎要和快烧起来的天空混为一体,而他的身影则背着光在夕阳的橙色余晖被完美地映衬出来,精致得宛如一尊雕塑。

 

如果这尊雕塑不会说话和做些令人费解的行动的话。

 

“啊呀,人类?”原本坐在一块平坦草地上的不速之客显然拥有着比夜敏锐得多的感官,“太阳快要下山了哦?不赶快回家把门锁上在这里干什么呢~”

 

无处不透出的邪魅,以及那些和传闻中基本相符的尖牙和长指甲让夜迅速认清了现状,却因为这样不幸的相遇是头一遭而不知所措,只愣然伫立在原地,紧张地面对对方的戏谑。

 

“现,现在就在回去的路上……”

 

“呜啊?真的认真地回答了!”

 

还不等夜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不远处的狱族倒好像是找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一样,不知道用了什么戏法几秒后便凑到了自己的眼前。

 

“嗯~我说,你还真是很有意思的人类啊,之前碰见过的不是见到我拔腿就跑就是直接吓到昏过去,你居然还能跟我说话呀。”

 

这样的距离让他浅紫色的瞳孔和苍白的面容在眼前展露得更加细致,夜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没能因此阻挡住对方的咄咄逼人。

 

“呀,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居然在这样狼狈的场景下遇到了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类……”他的情绪像是莫名不悦了起来,这让夜原本就冒着苗头的恐惧像得到甘露滋养一样的野草疯长了起来。

 

“狼狈……?”夜抱着食材环在胸前的双臂不由得又收紧了些,这才发觉刚刚因为背光的缘故并没有看得很清楚,眼前这只不请自来的狱族居然浑身是伤,不仅衣物上满是破口和脏兮兮的痕迹,那些暴露在外的皮肤基本上被大大小小的划伤给占满。

 

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迅速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受伤却看上去精神尚且不错的狱族先生似乎更有兴致了些:“怎么了?终于想起来要害怕我了?嗯,看来你不只是有意思,而且反应迟钝啊……”

 

“……才没有反应迟钝。”被戏谑了几句的夜压低了声音抱怨起来,眼神却仍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飘忽不定。

 

“嗯嗯,好了,虽然很想来个月下畅谈,不过白天马上就要结束了吧,等那些家伙追上来可就不是保不住你一个人类性命的问题啦。”这才放弃了要凑近了夜细细观察的坚持,伤痕累累的狱族先生伸了个懒腰,“真麻烦啊,这样就不能面对面打斗了,要是没受这么多伤就好了……”

 

说着,便抛下了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夜,就好像从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类一样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去。

 

“啊,等,等一下!”看着眼前的狱族搞不清楚方向地就要朝人潮最为拥挤的方向走去,夜忍不住出声提醒,“还是不要去人群聚集的地方比较好……毕竟大家都很不待见狱族,你现在受着伤的话说不定会被……”

 

“哦~?”显然再敏锐的感官也猜不到这一发展的狱族挑了挑修长的眉毛,又回过身唰的一下跳到了夜的眼前,如同捕捉猎物一样紧紧把相比之下瘦弱不少的人类一把揽住,压低了声音在夜的耳边细语,“冒昧请问,这是在担心我吗?人类。”

 

 

-03.

 

夜最终还是把自那句话开始就缠着自己不放的狱族带回了家,并对那些大小不一却无一例外都很瘆人的伤口做了一些处理。

 

“欸,人类还要用草药促进伤口愈合啊,果然是脆弱的生物……啊好疼!”一路上对人类的一切生活开始指指点点的狱族冷不丁地被人用刺激性的草药覆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不禁不悦起来,“这种东西不需要啦。”

 

“但是最开始说着‘啊~真想试试人类的东西~’的家伙不是我吧……”莫名其妙变成了现在的局面,夜对自己那句对自己毫无好处的提醒懊悔不已。

 

不过……如果放任这只狱族大摇大摆进入大家视野里的话,肯定会被众人讨伐的吧?他现在身上都是伤,一定抵御不住那么多人的攻势,要是因为自己的残忍放任而在明天的集市上看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想到这里,夜正拿着纱布缠住狱族手臂的双手止不住地一颤。

 

“嗯?怎么了~”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狱族的语气却比刚刚已经柔和了不少,“后悔把我请进来了吗?”

 

“那,那倒没有……只是第一次接触到狱族,所以……”

 

听见眼前这个人类尚且畏惧却并不冰冷的言语,狱族忍不住眯起眼睛:“欸,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和人类接触,那我们两个就扯平了哦?”

 

显然是不能理解一个即使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也要退避三舍的狱族何出此言,夜正打算追问下去,却又被对方抢过了话头:

 

“我叫叶月阳,是从西北方向的山另一边来到这里的,如你所见,隶属狱族哦。”眨了眨细长魅惑的眼睛,自称阳的狱族笑了笑,眉眼间似乎都在问着对方的名字。

 

“长,长月夜。”

 

“诶?你叫夜啊,真的假的哈哈哈哈……”

 

“不,不要笑啊!”从小就因为这个同神秘又令人望而生畏的夜晚同名而被嘲讽过很多次的夜忍不住嘟囔起来,“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叫阳什么的……”

 

“嗯嗯,别看是个狱族,我可是相当喜欢晒太阳的哦?”笑着回复了夜的抱怨,阳又暮然凑近缩短了二人的距离,被惊吓到浑身一僵的夜一时无法动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喷打在自己脸上,“当然,我也很喜欢【夜晚】哦~”

 

被对方的语气捉弄得唰一下红了脸,夜迅速侧过头去避开那双溢满魅惑和神秘的浅紫色瞳孔,却听见放开了自己的阳轻笑了一声后站起身来:“好~那我就先离开了,毕竟那群家伙对血的味道相当喜欢啊……”

 

“诶,要走了吗?”喂喂太过分了,一路上死缠烂打才肯把他带回家,又替他处理了伤口,现在居然连这满身的伤痕是怎么来的都不留一句就要离开吗?

 

“是哦~怎么了,舍不得?”看着夜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却没有追问下去的样子,阳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夜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类啊~很合我的胃口哦。”

 

“说什么啊那是……”尽管在和阳相处的过程里并没有感受到那些传言里狱族的凶残,但那些血肉淋漓的伤口正无言地诉说着黑暗世界里的阴暗暴戾,“明明因为你的错打碎了宝贵的鸡蛋呢……”

 

已经边伸懒腰边走到门边的阳轻松地捕捉到了夜的一切抱怨和小动作,却并没有回过身去反驳,而是径直地离开了,嘴角的笑意却没有因此削减。

 

啊啊,我,果然很喜欢【夜】呢。

 

 

-04.

 

平淡无奇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一只来如影去如风的狱族而就此彻底乱了步调,夜甚至没有那个与周围人探讨这一偶遇的机会——毕竟人们对狱族的恐惧都早已在心底里扎了根,只打算把和阳的相遇放在内心深处当作一个静谧的秘密。

 

然而这个和“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狱族”一样天真的想法在第二日的黄昏节点便被轻松击碎了。

 

“哟,夜,晚上好~”今天是因为去集市上的酒馆里帮忙而晚归,匆忙地和落日争分夺秒的夜大概完全没有会在相似的时间和一只狱族相遇两次的想法。

 

“诶,诶?!为什么……”

 

不等惊讶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夜整理好言语,一个用竹条编制的小篮子就被强硬地塞进了怀里,附赠的是狱族有意拖长上扬的尾音:“这个给你~”

 

“什,什么?这里是……鸡蛋?!”瞪大眼睛反复扫视了篮子里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浅色鸡蛋了好几次才确认眼前的东西真的是在他认知范围里的鸡蛋,夜茫然地抬起头,“诶?为什么要给我鸡蛋……”

 

“昨天夜你抱怨过的吧,说因为我的错才打碎了那些鸡蛋,所以这个是补偿哦。”心满意足地看着夜惊讶的神态,阳笑得似乎更开心了些。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话是这么说,这可是一只才相遇不过一日的狱族送的东西哦?真的可以就这样放心地收下吗……

 

看着夜在原地踌躇难堪的样子,原本还心情尚好的阳有些不悦了起来:“给你了就收下哦?这个是森林里野生鸡今早才下的蛋……你们人类平时吃的那些可比不了哦?再说你不是帮我处理了伤口吗,也有一部分是回礼哦。”

 

狱族强硬的态度和语气让夜难以拒绝,看着这一篮子一个个都光滑圆润的可爱鸡蛋,夜又犹豫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闻言的阳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嗯~第一次被人说谢谢呢,感觉还不错呢……”

 

看见阳变得放松愉悦起来的样子,夜的情绪不由得也被调动了起来:“既然有了新鲜的鸡蛋……要不要一起尝尝看呢?”

 

“噗——”和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截然不同,阳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夜你认真的?我们狱族不需要吃这些东西也可以生存下去的哈哈哈哈哈……”

 

被突如其来的嘲笑弄得不知所措,夜先是尴尬不已地抱着一篮子鸡蛋愣了好一会,继而猛然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就开始埋头往前走。

 

“喂?夜?突然之间干什么啊……我不是有意要笑的啦但是真的很好笑要让狱族吃鸡蛋哈哈哈哈……啊夜!慢一点等等我啦~”

 

这是奇怪的狱族,埋头只顾往前冲的夜下了如此判断。

 

但是……没准意外地能够和谐相处呢?就算那些谣言和告诫再怎么僵硬可怕,还是切身体会过的相处更有信服力吧?

 

听着阳的喊叫声由远及近很快追上了自己的脚步,被无形的保护网圈住了十多年的夜居然不由自主地有些高兴了起来。

 

 

-05.

 

云中谁寄锦书来?

 

 

-06.

 

狱族叶月阳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成了普通人类长月夜家里常客,只要临近黄昏时分就会在朴素的小木屋旁边转悠,那些不时带来的一些新鲜的蔬果慰问品,则能让夜高兴上好一段时间。

 

阳起初对那些伤势的来历不愿透露,但时间久了倒也自己松了口,这兴许是对自己的信任已经达到一定阶段的表现?这样想着,夜忍不住在心里窃喜起来。

 

“嗯……那些家伙真的很缠人诶,居然追着我和新跑过了好几个山头,我们这种独来独往的狱族明明不影响那些家伙扩大领地和食物的啊?说起来,到达这里之后就莫名其妙和新走散了,那个家伙没事吧……”

 

尽管只是从阳嘴里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但结合一下幼年时所听到过的传言和故事,夜倒也能想象出那尽是飞溅的鲜血和肮脏的尸体的场景。

 

阳……说到底也是狱族吧,也会变得像传言以及他口中“那些家伙”一样可怕吗?

 

时不时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只要一看见每日准时出现在门前一边玩弄头上的符纸一边等着自己回来的阳,一切的顾虑和恐惧便会同接近尾声的白昼一起,被藏进无尽的、无人知晓的夜晚里。

 

不过即使已经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如果是阳的话一定是可以信任的,夜依旧会在难以预测到的场合遭遇到毫不留情的被泼冷水。

 

“欸?狱族,就这附近吗?”集市上最忙碌的酒馆里,神无月郁正忙着把一罐刚酿好的酒放进柜子里。

 

“是啊,说是最近我们这里突然来了一大群狱族的样子……已经有不少人看见过了呢,虽然还没有出什么乱子,但这样下去是迟早的事情吧?”消息来源是酒馆的常客之一,紧皱眉头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在胡诌一番。

 

一大群……难不成是阳说的“那群家伙”们追过来了?那样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啊,嗯,是这样啊?”意外的是一向乐意在这种时刻挺身而出的郁居然用几乎敷衍的态度搪塞了过去。

 

“喂喂,年轻人,别拿老一辈的告诫不当一回事啊?狱族可是很危险的,等到你们真的遭遇到就来不及咯……长月,别在那边发呆,你也是哦?”

 

“啊,是!”被突然点名批评,夜有些慌乱地答应道,心里却还惦记着不久前就让阳和他的同伴受了那么重伤的“那些家伙”,肯定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狱族啊,而且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阳的话……

 

“抱歉呢,郁君,我今天可能要早点回去……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啊?嗯,没关系的,本来总麻烦夜桑就不太好啊。”褐发青年笑了笑,虽然仍是一副阳光外向的表情,眉眼间却尽是疲倦。

 

“嗯……郁君,总觉得好像很累的样子?别总勉强自己啊。”

 

“是是!最近在流窜的传染病可是很可怕的哦?就算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也要好好注意身体,要是不慎染上了可是很糟糕的,听说住在南面的几个孩子啊,这都两个星期了还在昏迷呢……”

 

被这么一提醒,夜这才回忆起好像确实有传染病这一说,只不过传染范围和自己住的地方太远,便没怎么留心过就是了。传染病对不堪一击的人类而言确实是十分可怕足以引起恐慌的存在,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

 

阳。

 

想到这里,夜忽然意识到,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长,那位突如其来的狱族先生居然不知不觉中变成他生活里地位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了。

 

这对于已经同家人分开住很久、又因为性格内敛不喜热闹而鲜有朋友的他而言,究竟意义如何呢?

 

 

-07.

 

离开酒馆之前,那片由遥远变得低沉的天空已经微微有了要下雨的迹象,黑压压的乌云无疑加速夜晚的到来,也孕育着新的危机,夜只好沿着熟悉的小道一路小跑,希望能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回到自己狭窄却还算温暖的小屋子里。

 

再况且那小屋子里还有个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家伙在。

 

虽说自然的力量不是人类能轻易改造和抵抗的,但这场和电闪雷鸣之间的比赛至少还是夜胜利了,阳毫无意外地又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之前他一直申辩是在晒太阳,但今天这个天气似乎没有太阳可以用来晒。

 

“晚上好~夜,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着急的样子。”老远就望见了他人影的狱族依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向他挥挥手,“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我吗?”

 

“不,不是了!是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不赶在下雨之前回家会很糟糕,一不留神就会受了风寒——虽然对阳来说不太好理解就是了。”

 

“嘛,这倒是真的。”一个翻身便轻巧地从屋顶落到了地上,阳嬉笑着伸手揉了揉夜的头发,“但是没关系,要是下雨的话,我会飞过去把夜接回来的哦~”

 

一如既往十分轻浮却令人安心的花言巧语呢。

 

被莫名其妙地这么一安慰,那些方才听到的、有关最近这里来了不少狱族的、此刻却哽在喉咙里进退两难的言语竟一并都像坚冰被阳光融化成了雪水,顺着无数的缝隙流失。夜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毫无关联的下文:

 

“啊,嗯,说起来,最近还有传染病在大肆侵略的传闻呢。”

 

“传染病?”难得地没有调侃人类的身体真是不堪一击,阳倒是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毛,“怎么说?”

 

“嗯……那个是……”

 

眼看着片刻便把白昼瓜分了个彻底的乌云渐渐压近,夜一边催促着阳先进屋子里,一边绞尽脑汁把这几日听到的闲言碎语用合理的逻辑拼凑起来。

 

少见地安安静静听完了夜叙述那些道听途说的病症,阳抵着下巴思索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回复道:“夜,听我说,那可能不是传染病哦?”

 

“诶?!”夜从篮子里拿出食材的手不由得一顿。

 

“嗯……你看,照这个说法,所谓是‘传染病’最开始是从南面开始蔓延的吧?那附近的森林我去转悠过,戾气很重,而且还有很浓的血腥味……狱族可以根据身体素质拥有不同的能力,释放出能让人类日益失去精气并昏迷,最后甚至死亡的毒气……也是一种。”

 

阳从未见过的冰冷语气已经让夜精神紧绷,在听到‘死亡’一词时则不由得浑身一颤:“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是很危险。”暮然逼近慌乱起来的夜,身型高大的狱族不由分说钳制住了对方棱角分明的下巴:“所以,夜,跟我签订契约吧。”

 

此时第一声落雷轰然,巨大的响动震慑天地。

 

 

-08.

 

“诶,契约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和不由分说的语气钳制得动弹不得,夜都能听出自己不住颤抖的声音。

 

那是又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言了,说是有些狱族会挑选和自己同等强大的人类作为搭档,定下沉重的永世不得拆分的契约,双方的力量和安全都会因此提升。只是从没有人见过、也无法想象同代表邪恶的狱族同流合污的人类究竟是什么样,于是大部分人都只把这一传闻当作哄小孩子睡觉的口头故事罢了。

 

但是现在,第一只同自己交往至此的狱族却毫无征兆地提出了所谓的契约。

 

“为,为什么突然……?”

 

“狱族的力量一定程度上可以相互抵消,和我签订契约的话,夜就不用担心会被其他狱族轻易伤害了。”

 

眼前狱族的口气从未有过的坚决和不容置疑,却始终难以让原本已经放下戒备和顾虑的夜彻底信服:“但,但是,签订契约的话……我的寿命就会和阳同等了吧?而且还必须远离大家生活……”

 

“那有什么不好吗?”听见夜犹犹豫豫的语气,阳的不悦表现在了钳住对方的手愈发用力上面,“我会一直在夜身边的哦?”

 

充满魅惑的磁性嗓音在耳边盘旋,夜不禁有些动摇,心底里却仍有一层难以越过的界限。

 

倒不是说不愿意和阳一直生活在一起,只是要因此远离放弃已经度过了那么久的平静日常、要放弃那些曾有过的生活印记、要放弃作为“人类”最后的边界线的话……

 

但是,人类的优越感和自我保护感,在万物皆为平等的神明面前何去何从呢?

 

夜有些恐慌地抬眼,将他紧紧拥在怀里的狱族自上而下极具压迫性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瞳孔里充斥着占有欲和不知谓何的情感,以及一些他难以看透的,似乎是在恐惧失去的一些东西。

 

啊啊,他们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

 

急促拍打木门的声音响起,这才结束了这段不知会进行到何时的四目相对,感觉到阳揽着自己的手力度松了几分,夜便抓住机会几下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门边。此时暴雨已经侵袭了整块土地,有谁会在这么不凑巧的时间点来拜访……

 

夜狐疑地慢慢松开门栓拉开木门,却门外被突如其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啊,啊咧?你是……”夜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不由分说扑进他怀里的少年个子小小的,拥有一头青绿色的头发,此刻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湿,听见夜的问话这才缓缓抬起头,开口时露出了尖锐的小牙。

 

……是狱族?

 

然而还不等夜反应过来,少年便抓紧了夜的后衣角,一双碧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知所措,焦急着开口道:“拜托了,郁君他……!”

 

“诶?郁君……?”褐发少年朝阳般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但他和眼前这个个头不大的狱族少年又有什么关系?然而还不等夜回过神来,身后的阳就身上把扑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

 

“嗯?这不是泪吗?怎么了,那个你天天跟在后面的转的小子发生什么事了?”

 

阳一副自来熟的语气让夜更加弄不清眼前的状况,但当下似乎还是郁的情况更让人心急,被叫做泪的狱族少年踌躇了一会,才呜咽着开口道:

 

“郁君他……倒下了,海说他是生病了,但是郁君好难受的样子……”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快要变成细弱叮咛的蚊音。

 

说起来,今天在酒馆的样子就不太对了,而且生病了的话,说不定是……

 

还不等夜细细思索情况的危急,泪便继续抽噎着说了下去:“都是我不好,之前都是郁君在照顾我,所以才会病倒的,我想帮帮郁君,但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嘛嘛,冷静一点小家伙。”沉默了许久的阳突然开口,并且伸手摸了摸泪的脑袋,“嗯……你想帮助搭档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尽全力去做是好的,不过也要选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哦?”

 

泪眨了眨溢满泪水的眼睛,像是因为阳的安慰冷静了许多,便继续说了下去:“郁君的情况不太好,要找一种通体白色,只在满月开花的草药才能救他……隼说的。”

 

“诶?是隼那家伙说的的话……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啊?不过这种白色啊只在满月开花的信息给了和没给有什么区别啊……”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阳回过身来询问一直站在一旁无法加入谈话的夜:“夜知道吗?你看,你不是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吗……”

 

“啊,嗯,但是只凭这些描述,能想到的草药太多了……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啊,泪……?”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眼前的小狱族,夜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具有威胁性。

 

“嗯……”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本突然在晚饭前突然倒下的搭档就让他惊慌了好一会,现在更是焦躁不已,“对,对了!隼还说过,那种花以红色的居多,白色的是少数,而且还说是和狱族的身份关联很大的花……”

 

对了,是地狱之花吧。

 

夜倒吸了一口冷气,诚然如泪所说,因为常出现在坟头而被人们视作不祥之物的舍子花,花开时见不到叶子,有叶子时花不开,花叶两不相见,而且,即便是对草药很有兴趣的他也从未见过白色的花……

 

“好!我知道了。”又伸手拍了拍仍十分不安的泪,阳又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四肢,便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等,等一下阳!你想现在就出去找吗?现在雨这么大……而且白色的曼陀罗华,究竟有没有都还值得怀疑吧?这样草率地出去的话……”

 

然而并不为着急起来的夜所动,阳只是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和初遇时无比相似的笑:“这么担心我的话,不如在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契约那件事的回复哦,夜~”

 

 

-09.

 

佛经云,释迦牟尼成佛之时,大地震动,诸天神齐赞,地狱饿鬼畜生三道的许多苦厄,一时休息,天鼓齐鸣,发出妙音,天雨曼陀罗花,曼珠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等。至此,释迦牟尼已成就菩提道果,遂开始教收徒,传授他所证悟的宇宙真谛。

 

那之后,看上去不给任何人留商量余地的阳在和夜跟着泪回到昏迷的郁身边之后,便把两个“不怎么好处理”的包袱都丢给了夜,自己则迅速消失在了冰冷的雨夜里。

 

还真是……独来独往的性格呢。

 

和泪所说的一样,病倒的郁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并且在听到阳确认了这是由于沾染狱族所释放的毒气才产生的状况后,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说起来,那个时候阳对泪说了“你的搭档”之类的话吧?这么说的话,难不成郁君和眼前这个怕生的狱族少年……是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关系吗?

 

正处在心烦意乱,一颗飘摇不定的心无处安放的阶段,突然被什么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撞到了小腿,夜吓得几乎要惊叫起来。

 

“啊?Ruirui……快过来。”一旁的泪轻轻呼喊着名字,那没头没脑撞到了夜的小东西便迅速翻了几圈,蹭蹭几下跑到泪的脚边开始转悠,“啊,不小心吓到别人了……”

 

“啊啊,没关系的!”夜这才发觉那圆滚滚的东西居然是一只胖乎乎的熊猫,“说起来,这个小家伙是……?”

 

“Ruirui吗?是我和郁君的笹熊,因为郁君病倒了所以很慌乱吧……”垂下眼抚摸着笹熊毛茸茸的脑袋,泪的情绪再度低落了下去,翡翠般的瞳孔里满是忧虑和不安。

 

啊啊,如果也和阳签订契约的话……遇到这种情况阳会怎么做呢?

 

那个即便是他随口提到的一句话都会认真考虑、对某样东西一丁点的渴望都会捕捉到、入睡后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直到天明的狱族会怎么做呢?

 

暮然,站在身旁的泪突然猛地一抬头,怀里的Ruirui也吓得用小爪子攥紧了主人的衣物:“……夜,有血的味道。”

 

“诶?叫,叫我吗……”没能料到会被泪突然直呼大名的夜先是一愣,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深意之后迅速紧张了起来,“有血的味道是指……?”

 

“而且是狱族的血的味道,离这里很近……”泪抱着笹熊的手越收越紧,狱族灵敏的感官则被腥甜的气息折磨得不堪:“东南……是从东南方向发出来的,而且好像出了很多血,感觉好难受……”

 

……东南,舍子花是地狱之花,常常出现在墓地一类的地方,而东南边正好有着这里规模最大的乱葬岗!

 

双腿先一步动了起来,夜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逆转脚尖朝门口跑去,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朦胧的大雨里,大颗大颗的雨点在脸上砸得生疼,快速跑动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还约好了要听我的答复吧?拜托了阳,千万别出事啊。

 

 

-10.

 

不知怎的,在越来越靠近乱葬岗的路途里,夜仿佛自己都能闻到那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明明是平日里连荤腥都不怎么喜欢的性子,此刻全身上下的细胞却都被那空气里的气味调动了起来。身上的衣物因为淋雨吸了水而变得笨重不已,夜有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却都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继续朝着心心念念的方向跑去。

 

怪的是,一路上他竟看见了无数在风雨中摇曳的红石蒜花。

 

在距离乱葬岗差不多一两公里外的地方,夜就远远瞥见了那红彤彤的火光,狱族的性格是讨厌火这种有温度又发着亮光的东西的,所以那打起那火光的一定是人类,而且看火光绵延的范围,恐怕人数并不少。

 

兴许是和阳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夜都忘记了,自己眼中的狱族和众人眼中的大相径庭。

 

等到总算踉踉跄跄地靠近了围成一圈的人群时,夜的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雨水侵染,加上因为跑得太快而大口喘着粗气,即便眼前没有镜子也能料想到是一副十分狼狈的模样。

 

“那,那个……抱歉,我想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呼哈……”

 

被随机抓到问话的是个中年妇人,先是相当不解地看着夜气喘吁吁的样子,过了一会才蹙着眉带着不屑和蔑视回答了夜的提问:“啊,抓到一只狱族啊,你说,这种天气跑到乱葬岗这么不干净的地方来的家伙,肯定是不安好心的……喂等等你想要干什么?!”

 

还不等那妇人把话说完,心如火燎的夜便慌忙地扒开眼前层层叠叠的人群,丝毫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和不悦地抱怨。

 

被抓到的话,阳作为狱族固然强大,却也无法一次性抵抗这么多带着仇恨和愤怒的人类,加上泪说闻到了血的味道,那肯定是……

 

“阳……阳!”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阻挡了去路,愈发心急的夜终于忍不住喊出声音来,原本还因为他的到来和被抓到的狱族而吵闹不已的人们竟也一瞬间极有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雨点密集地敲击着地面,如同闷然的鼓声,沉默持续了片刻后,夜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带着极不确定语气的声音:“……夜?”

 

“啊……阳!”

 

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却像是在确定着此生都不会磨灭的羁绊。

 

暮然间,周围的人群又发出了几声惊叫,夜只觉得原本将自己围得动弹不得的人群轰然一下全都散开了,再回过头时熟悉的狱族已经站在了自己眼前,无奈却又欣喜地说道:

 

“笨蛋,你来这里干嘛。”

 

“因,因为太担心阳了所以……”

 

“喂,那边的人类,赶紧从那只狱族的身边离开!”像往常一样的对话还未结束,便有好几声愤怒的吼声从周围传来,夜抬眼发觉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性正举着火把和尖锐的刀剑朝这里走来,便慌忙地把阳护在身后。

 

“不是那样的!大家听我说,这个狱族是没有恶意的!他来这里只是为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呐?!那家伙可是狱族啊,不想死的话赶快从离开那里。”苍白无力的辩解不起任何作用,只引来了更多的愤怒和不解,“喂,这家伙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帮着狱族说话?!”

 

看着那些尖锐的刀尖一点点逼近,刺人的寒光无言又冰冷,夜更加慌乱了起来:“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大家听我说……”

 

猛然间,一只有力的手拍上了自己的肩膀,夜不由得身体微微一顿,只听见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语道:“不用说了,夜,已经足够了。”

 

“但,但是,不解释清楚的话阳就会……”

 

“不会怎么样的啦,我刚刚是被这群家伙偷袭才会受伤的,可还没有认真起来哦。”说着,便笑着将夜用力往旁边一推,避开了所有指着同一方向的利刃。

 

“已经足够了,能听见夜说了这么多为我着想的话……作为一只不招人待见的狱族,我已经足够幸运了吧?契约什么的也无所谓了,从今往后,只要夜会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夜不确定那些平稳温柔的话语究竟有没有被自己理解清楚,但此时此刻,他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

 

阳淡然冷漠地看着那被磨得光亮无比的刀刃顺着雨水滴落的方向砍下,温热的血液顺着落下的动作而溅起一片,比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火苗和丛生的舍子花都不知艳丽了多少,像在诉说着黄泉之路的方向。

 

但他却没有感受到疼痛,而是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接住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夜!”第一把被举起的刀刃毫无偏移地落在了突然冲到眼前用双手护住他的夜背上,汩汩直冒的鲜血迅速和雨水混为一体,将一大片衣物都染成了骇人的红色,“你在干些什么啊?笨蛋!”

 

“因为……不是说好了吗……”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夜的眉毛已经拧作一团,却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答复,我还没有给阳呢……”

 

毫无征兆的事态发展让围观的人群和举着刀剑的男人都愣在了原地,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绝不可能出现和狱族站在同一阵线反抗群众的人。

 

所以,只要把他排除在认知之外不就好了吗。

 

“这家伙……这家伙也是和那只怪物一伙的!他是潜藏在我们当中的人类!把他也一起处理掉!”不知是从何而起的恐惧扩展开来,一个个、一簇簇、一片片,迅速变成潮水淹没了人群,“他们都是会害人的怪物!杀掉他们!”

 

啊,是啊,怪物,被这样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呢。

 

咬牙抱着已经意识有些模糊的夜站起身来,阳一双吸引人的瞳孔里此刻尽是跳动的杀戮的火苗。

 

怪物?拥有着长久的情感而决定温柔对待世界的狱族,以及不分青红皂白以恐惧为自我中心活着的人类,究竟哪一方是怪物呢?

 

“我的话要杀要剐都是随意,但胆敢伤害夜的话……”愤怒的狱族在连成片的火把和电闪雷鸣中立起身来,周身浮起漆黑的雾气:“就在地狱中团聚吧。”

 

 

-11.

 

“呐,阳……以后别再这样,这样……杀这么多的人了。”熟悉的小木屋里充斥着草药的香气,这样的场景似乎不久前才发生过,只是这回当事人双方位置调换了。

 

“不行,那些家伙让夜受伤了对吧?”小心翼翼地将绷带扎好,阳头都没抬便严词拒绝,“但是,夜真的做好决定了吗?和我签订契约……以后就会经常遭遇到这种事情哦?人类就算了,狱族这边可是有自己找上门来的家伙……”

 

“嗯,我知道。”抬起没有因为牵连到伤口的那只手,夜用手指捻了捻阳头上的符纸,“我只是不想……阳再因为我而增加更多的罪孽了。”

 

听到这话的阳先是一愣,继而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两串佛珠——那虽说是佛珠,却是狱族罪孽的象征,珠子的数量越多,罪孽便也越重。

 

“啊啊,说这种话,真是狡猾啊夜。”无奈地笑了笑,阳忍不住伸手把人轻轻搂在了怀里。

 

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于我而言,会产生想把你占为己有的冲动,便是最大的罪孽了啊。

 

“什么嘛……说,说起来!郁君那边怎么办?不找到花的话……”

 

“那边没关系,我刚刚到那个小破地方的时候就碰到了隼那家伙,一脸坏笑的样子说他已经找到了让我回去……啊啊早知道就不在那边乱转悠了,不然也不会碰上那群人类……”

 

听见阳喋喋不休的抱怨,夜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嗯……刚刚就想问了,阳说的隼是谁啊?还有,阳看上去和泪早就已经认识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夜变得越来越多的疑惑弄得有些招架不住,阳便径直凑上前去,用狱族相对而言冰冷一些的嘴唇堵住了剩下的话语:“问题太多啦~等到契约签订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哦~”

 

“啊,是……但是,契约的签订究竟……嗯!阳你在摸哪里?!”

 

“没关系没关系~夜什么也不用担心,顺着我来就行了哦……”又是那种魅惑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此更加没有抵抗力的夜迅速便沦陷在了对方霸道却又温柔的亲吻里。

 

那是被毒药侵染过的红苹果,怀着必死的决心的话,那之后便是甜美的果肉。

 

风霜落了一地,月满西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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