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椰菜🥦

一个破写文的

 

【AZ/奈因奈】駕云者【下】

-不知道为什么被强制拆开了的下半部分

上在这里

 

 

 

08

 

界冢伊奈帆再度返回这个房间的时候一脸平静,又或者说他的脸上本来就无法出现别的表情。

 

同样平静的还有两只手都缠满绷带的斯雷因·特洛耶特,伊奈帆曾嘱咐过送自己回到这里的狱警们在他进门后迅速关上铁门以防止斯雷因·特洛耶特看见门外的景象后大发雷霆,却不料对方甚至不屑于把脑袋从厚厚的书本后抬起来看自己一眼。

 

眼下的情况似乎比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要难处理。

 

伊奈帆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琥珀般的眼睛,迅速而准确地做出了最能避免情况恶化的判断:“我很抱歉,先生。”

 

而他的狱友先生依旧冷静地出乎意料,缠了厚厚一层绷带的手有些笨拙地翻开书本的下一页——顺带一提,那件事十分及时地上报给了艾瑟依拉姆女王,而惊讶不已的一国之君甚至有了撤换掉那个铁金刚的打算——而就在伊奈帆即将把同样的话语重复第三遍的时候,他终于满是不耐烦地抬了抬碧色的眼睛:

 

“你是在跟我道歉吗?小子。别搞错了,说睡觉的时候盖一床毯子就可以了的人是你,不是我。”说完便又立刻一头栽进了书本里,丝毫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

 

倒是伊奈帆有些愣然了,他本以为他的狱友先生会十分恼怒地把他赶出去,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发烧,而是因为他拼尽全力敲打了二十分钟铁门却一声不吭而受伤的双手。

 

也许斯雷因·特洛耶特远比世人所知道的温柔得多——当然,这对界冢伊奈帆来说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你还想傻站着多久,小子?”

 

尚未从交错纵横的回忆和思考中回过神来的伊奈帆皱着眉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他的狱友先生仍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冲他扬了扬下巴,口气和眼睛里的情绪却友好了很多。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你心心念念的任务才对。”

 

界冢伊奈帆今天第二次遭遇到了惊讶迅速被他良好的组织纪律素养所替代,他终于又换回了那张一本正经没有任何表情的机器人表情:

 

“您说得对,先生,您应该还记得,中午要吃的药是黄色的。”

 

 

09.

 

上帝杀人无罪,因为他经常带来一些新的惊喜和惊吓。

 

 

10.

 

变故发生在界冢伊奈帆回到狱房的那个月月底。

 

尽管斯雷因对时间的流逝和日期的变更并不敏感,但他也能大概从那扇小窗户光线的变化情况推断出界冢伊奈帆离开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周,而一个月的进度则可以从斯雷因并不上心的药罐子上得到反映。

 

而问题恰巧就出在药罐子先生身上。

 

界冢伊奈帆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是斯雷因在自己的新狱友住进曾专属于自己一个人三年的小空间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的,而他也十分坦然地表现出自己的毫无兴趣,毕竟机器人写出来的日记都跟观察报告什么的差不多吧。

 

那是个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天,有微弱但温暖的阳光从小窗里透出,界冢伊奈帆在日记本的第一行写下了今天的日期:他记得很清楚,那是2020年1月31日,是新年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距离战争结束四周年纪念日还有四个月零五天。

 

他从小开始就是个对数字十分敏感的孩子,从数学课上的加减乘除到战场上的数据分析,孤言寡语并且冷静的性格造就了他的洞察力,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问题所在——比如说现在。

 

界冢伊奈帆清楚地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刚好是月初,每个月耶贺赖医生都会根据这一个月斯雷因·特洛耶特的身体情况制定药剂的规格和剂量,以使他们的战犯先生能保持最优良的身体状况,这是艾瑟依拉姆女王强制要求的——本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已经是月底了,可那就放在伊奈帆手边的药罐子,那本应该已经空空如也的塑料瓶子里还散布着五六颗颜色不一的药片。

 

界冢伊奈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坐在房间另一边的床上认真地写着下一个月申请慰问品表格的斯雷因吓得写错了一个字母。

 

“嘿,小子。”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愉快,“你要干什么?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万圣节。”好吧,事实上他可能都并不清楚这两个节日的正确含义和日期。

 

而界冢伊奈帆丝毫被他的玩笑所打动,只是不起波澜地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拿着的是底层安静地躺着几颗药片的瓶子。

 

“我说,现在还不到时……”

 

“先生,在我离开的时候,您没有按时吃药对吗?”他的语气听来和平时并无差别,却隐隐染上了一点不悦和气恼。

 

斯雷因当然迅速及时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东西:“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嗯,是的,我忘记了。”

 

他回答地没有一点犹豫——而事实上他也只是在阐述一件确实发生过的事罢了,尽管不是很乐意承认,但他不得不说界冢伊奈帆的发烧和短暂的离开让一下子重新回归无聊和落寞的他很不愉快,以至于他忘记了吃药。是的,他确确实实忘记了,即使想起来了他也没有那个自己自觉吃药的心情,又或者说每天都有人准时提醒的事情并没有足以让他放在心上的价值。

 

“很生气吗?不过这样的话你的任务才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小子——”

 

“先生。”界冢伊奈帆冷静而笃定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样强硬的口气似乎是斯雷因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我对我的失职表达歉意,但我想这并不能成为您忘记这件事情的理由。”

 

“……你像是在阐述一件后果十分严重的事情。”然而即使是看着带着些许怒火的伊奈帆,斯雷因的态度也依旧冷淡,“它很严重吗?”

 

“……很严重,先生。”伊奈帆紧攥着瓶子的手愈发用力,表情却一如既往无动于衷:“再说一次,我对我的失职表达歉意,先生。”

 

说完他便又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到摊开日记本的桌子上,后来他们之间再没有本就不算多的交谈,直到第二天大胡子警官送来新一个月的药片们。

 

它很严重吗?是的,我想它真的很严重,先生。

 

 

11.

 

斯雷因·特洛耶特想他的身体不太好了。

 

细细回忆起来,这应当是一个很久以前就明确不已的事实:幼时因为经常遭受收养人的毒打而变得免疫系统过差,当上伯爵后愈发减少的睡眠时间令他时常疲惫,他还记得战争彻底结束前的那场战役里——他亲自驾驶的战斗机被远程导弹击中了油箱,他想他原本就不怎么坚强的内脏应该被搅和得不轻。

 

过去留下的后遗症和新的病状一齐涌上,斯雷因本人把这归结为自己果然已经老了。

 

他仍然乐此不疲地接受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检查、仍然吃着界冢伊奈帆每天定时送到他手里的药片、却也仍然感到深切的疲惫和少眠。

 

斯雷因·特洛耶特总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快要到头了,换种角度又应该说他的生命早就应该到头了。

 

他还记得战败后他站在艾瑟依拉姆女王面前所读过的忏悔书和死刑宣判,那时他早已同意了秘密监狱和名义上处死的事情,他一向不能拒绝这位温柔女性的任何请求,战争开始的时候是,战争结束的时候也是。

 

一次难得平稳的梦境里,他又回到了那时的场景,继承了王位的金发碧眼少女拉着他的手,眼含泪水地感谢他对“和平”所作出的贡献,他还记得那时少女对他说:

 

“斯雷因,就当是我的请求好吗?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定会完成对您的许诺,女王陛下。”

 

他面带微笑,单膝跪地,坚定而又虚假地答应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请求。

 

 

12.

 

从并不愉快的梦境里醒来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

 

斯雷因·特洛耶特迅速肯定了自己仍处在那间小狱房里的事实,然而漆黑一片的视野除了此刻还是夜晚外无法获得任何其他信息,于是他慢吞吞地撑起双臂,企图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然而一双冰冷有力的双手将他按了回去:

 

“我想您现在还不适合起身,先生。”

 

界冢伊奈帆的声音可以说是目前斯雷因·特洛耶特最熟悉的声音了,毕竟他和艾瑟依拉姆女王的通讯每年只有那么两次,而负责管理这个监狱的大胡子警官并不太愿意和他多做交流。

 

“您还打着点滴,先生。”

 

界冢伊奈帆迅速补充了一句,斯雷因也因此才意识到通过软管和针头同自己连接的药水瓶,他有些不情愿地动了动身体,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和自己连接,但斯雷因似乎已经没有再去询问的力气和兴趣了。

 

“真够不公平的。”他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可以被送出去,我却还是要躺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去敲击铁门的能力。”

 

“你的笑话并不好笑。”话是这样说,可斯雷因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有些费力却无比清晰地继续开口道:“至少你得把那身军装脱下来。”

 

穿着制服在床边站得笔直的界冢伊奈帆意料之内地沉默了一小会:“您有相信过吗,先生,相信我或许不是什么和军队有关的人物。”

 

“如果你是认真地在询问的话,我想大概——没有吧。”斯雷因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响声,但听起来十分艰难,“小子,你必须知道我曾经是个军人,我只是在这里呆了三四年,不是失忆或者精神失常了。”

 

“我很抱歉,先生。”

 

“你大概也说不出其他回答了。”

 

斯雷因闭上了眼睛,他又一次面不改色地说了谎,就像刚才的梦里他对艾瑟依拉姆小姐所做的那样。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这个病重的老人说的吗——比如说自我介绍,还有你那个奇怪的番号是怎么回事。”

 

安静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界冢伊奈帆迅速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界冢伊奈帆,隶属薇瑟帝国特种部队,军衔为上校。”

 

“哦,上校。”斯雷因简短地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回忆上校到底属于哪个军阶,但最终他也没有想出确切的答案,只是力不从心地小小嘲讽:“那可真是不得了的军衔。”

 

“2140326的确是我的编号,为了尽可能地不让人怀疑,我的名字出现在了薇瑟帝国的罪犯名单里。”

 

“无比巨大的牺牲。”斯雷因如此评价,“明明你是上校,他们是不是看你个子太小了,所以才发配你来做这种工作?”

 

这回停顿的人换成界冢伊奈帆了。

 

“不,不是的,先生。”他的语气暮然缓和下来,像是准备将一个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我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先生。”

 

 

13.

 

“斯雷因·特洛耶特先生。”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语气严肃得有些不合时宜。

 

“您曾经拯救过我的性命。”

 

 

14.

 

斯雷因只能依稀记得那是场后来被人称为大屠杀的战役。

 

突如其来的地毯式空袭是拉开战争序幕的鼓点,也是成千上万普通人的一曲葬歌。刚刚登上伯爵之位血气方刚的少年对袭击了正在和平访问中的薇瑟公主的城市进行了毫不手软的空袭和屠杀,尽管这场因这位公主而起的战役最终也由于她的请求而落下帷幕。

 

斯雷因在那之后曾无数次梦见那时的场景:在战争总指挥部的办公室里、在运输人员和物资的飞机上、在冰冷的监狱铁床上——然而做梦的地点无法改变梦的内容,大火依旧喧嚣,哭喊声仍然刺耳。

 

牢笼中的青年一次又一次地诘问自己,就像在他所发动的战争里失去家人和四肢的所有人那样,被吁为罪恶之源的他究竟是为何存在的?

 

为了战争、为了苦痛、为了死亡、为了将人们从肤浅的和平当中吵醒、为了给满怀悲愤的人们一个泄愤的充足理由。

 

可今天有个军衔上校的小子对他说,为了拯救。

 

“或许您已经不记得了,先生,当年那个发生空袭的城市叫新芦原市,坐落在太平洋的一个岛国上。艾瑟依拉姆女王访问并遭受袭击的时候,有一群中学学生在场,后来,这群学生所在的中学成了空袭的一个重要避难所之一。您手下的士兵在空袭后又对城市进行了扫荡,但当他们的扫荡来到这个中学的时候,当那里的所有人都以为马上就要惨死的时候,您出现了,并且制止了士兵们。”

 

斯雷因恍惚之间听到了叹息声。

 

“您还记得当时您对您的士兵们说了什么吗?”

 

叹息声慢慢急促了起来,久而久之仿佛变成了夏日暴雨落在水泽里的雨点声。

 

“您说——

          ‘我所下的命令是在疏散警报发出十分钟后再投放弹药和人员,并且从没有说过你们可以对城市里的人们进行屠杀’。”

 

那叹息声终究消散在了狼烟里,回味起来竟有些动听。

 

“我就在那群被您拯救了的学生之中,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您并非恶人,斯雷因·特洛耶特先生。”

 

 

15.

 

人们习惯沉溺于他人的评价,无论好坏。

 

当所有人都在谩骂、都在嘲讽、都在满怀恶意、盲目的悲伤和无知地控诉你时,只要有一个人说一句“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坏呢?”,你也会欣喜若狂地感动。

 

那一刻虽比不上神明降临,但定会如蒙大赦。

 

 

16.

 

“2020年8月7日 暴雨

 

“今天的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雨,早晨的时候还阳光普照没有什么说服力,但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了。

 

“今天是我在这个监狱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能被调回特种部队的人力资源室了,听说那里的室长界冢雪小姐是位难得一见的东方美人,真令人期待啊。

 

“那个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上周去世了,听说是病故,但我和病理组的家伙们并不熟识,只是从警官那里听到了些许新闻。

 

“他死后,界冢伊奈帆上校的任务也结束了,真搞不懂为什么上校先生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以一个狱友的身份去监视一个犯人?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答应的。不过能有这样的优待,看来关押在这里的那个人和艾瑟依拉姆女王的关系不一般的传言是真的了。

 

“不过我这种角色是不会有认识艾瑟依拉姆女王的机会了,这样想来那个家伙还真是让人嫉妒,不过能有女王和界冢上校这样的照顾,即便病死也满足了吧?

 

“警官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早早地就把所有的私人物品搬了出去,哦,他倒是一直都不喜欢这里的那个家伙就是了。不过呢,我倒是觉得那或许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而那之后不久他便去世了,我是说真的,至少他能为了界冢上校把两只手都磨掉一层皮。他应该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他出现在这里,至少肯定不会是像斯雷因·特洛耶特那样的家伙。”

 

 

 

-END-

 

 

 

最后再来槽几句吧

主要就是本子的事情嗯,我是按照印量调查决定的数量,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有一半。

我觉得我脾气还算是比较好的嗯,所以说不上是生气,但总之就是很难受吧。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写的东西没有那么优秀,但得到小伙伴们的支持和太太的认可还是很开心,所以这篇文里也有一些我自己的感受吧。

目前奈因的脑洞还有两个,应该填完这两个坑我就差不多出坑了。很感谢这个圈里的所有人,毕竟这是我唯一一个蹲了这么长时间的坑。

希望最后写出的东西不要太让大家和自己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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