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凛绪】卡萨布兰卡
-激情敲字，日产一万【并没有】
-本来应该先把吸血鬼pa那篇写完的，但是控制不住自己摸鱼的手……对不起……
-恶魔栗x天使毛，感谢晶老师给我搞事的机会xxx
-万字完结，略长，文字枯燥，ooc预警，最后有解题思路FT
-喜欢的话请给我小红心和小蓝手吧~
-卡萨布兰卡
“你为何不去搭救你如此心爱的人？他曾为你脱离了世上庸俗的人群。”
——但丁《神曲》
01.
上帝将福音予以他的子民，信者们因而循从善之教义在死后步入天国，天国中的使者们则负责拾起散落在世间的美好祝福，将其汇作救恩与永生。
宏伟高耸的殿堂坐落在天堂的正中央，为一年四季都繁盛的鲜花树丛所簇拥，沐浴着永久的不会泯灭的阳光和甘露。虔诚善良的人们在死后受到神谕的牵引来到这里，生前所受过的灾难痛苦都将化作救赎和永生，他们之中的一部分或能更为直接地接触到上帝的恩泽，成为向人间传达福祉和祝福的使者。
年轻的天使快步穿过纯白色宫殿的长廊，双翼无意间掠过长势颇盛的橄榄树枝，几片羽毛因此轻飘飘落下，在空气中悄然打着卷。羽毛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作几缕白烟陡然消失，而碧色的瞳眸只是轻扫了一眼尚未完全消去的痕迹，便又匆匆收回目光垂下头继续前行。
天国之上，来去忙碌的使者们随处可见，他却还是下意识地收敛起身后巨大的双翼，似是想竭力隐去自己的踪影。
穿过巨大的殿堂、越过郁郁葱葱的果园之后，便能到达天堂之边界——那是同人间和炼狱所接轨的地方，俗世的罪孽和净土之无瑕皆为一扇高门隔绝。越是接近天国边界的地方，来自神明的力量便越是微弱，高门之后的污秽和罪恶似乎也更加猖狂，因此鲜有天使和享受永生的人们会主动接近边界区域。
衣更真绪开始将脚步放慢的时候，周遭已经几乎见不到其他天使们的影子了，通往炼狱的大门孤独又尽责地伫立于绿茵色之中，更向外的地方便只剩下一片虚无缥缈的烟雾。年轻天使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和高门之间尚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脚边的草丛回应他一般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磨蹭了半晌后竟慢吞吞冒出半个脑袋来：
“今天也来了呢，ま~くん。”
整个身子都淹没在小麦草之中的人不自在地动了动，一头乖戾的黑发被主人压得平平翘翘很不规整。衣更真绪下意识地抬手想理顺几撮绕在一起打成结的发丝，却不料对方满不在乎地又在地上打了个滚。
“我说凛月？好歹把睡乱的头发整理一下吧。”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衣更真绪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真是的……能乱成这样，你到底是睡了多久啊？”
被叫到名字的人不满地半睁开眼，红锆石般的瞳孔在阳光下昙花一现，继而又迅速地阖上了：“诶，太麻烦了我才不要……ま~くん帮我弄好不就可以了吗？”
“别总说些这么任性的话啊……我也不是因为特别闲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找你的啊。”嘴上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天使却还是重新抬起手抚了抚对方毛躁躁的黑发。
再没有继续调整睡姿的朔间凛月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嘴角：“没办法嘛，因为我没办法到ま~くん你那里去啊，所以只能你来找我了……”感受到落在自己发尖上的手忽而一顿，朔间凛月这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正对上天使因为逆光而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庞：
“因为，我是恶魔嘛。”
忽而有一阵不知从何卷起的轻风掠过，窸窣响动的茂盛麦草之间，竟露出一双同这天国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深色山羊角来。嗜睡的恶魔满不在意地扯出一个浅薄的笑容，不经意间显露出嘴里骇人的尖牙来。
衣更真绪下意识地用余光瞄过远处巍然屹立的巨门，蹙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没关系吗？凛月你这样随意出入天堂之门……在恶魔那边也是不被允许的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呢。”朔间凛月这才缓慢地直起上半身来，一袭黑衣在周遭浅色的景象中格外显眼，“不过恶魔原本就是不遵从秩序和规则的化身，所以……只要能见到ま~くん，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哦~”
“你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意外执著呢……”衣更真绪抖了抖身后的双翼，几片纯白的羽毛应势落下，“我没办法离开神殿太久，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知道吗？”
一旁的恶魔却像是丝毫没有听见对方的话语一样，还带着些许朦胧睡意的目光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圈，最终却又落在了衣更真绪怀里的篮子上：“ま~くん……那是什么？”
“嗯？这个的话，是石榴的果实哦。”衣更真绪一愣，也随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看方才从果园中随手摘下的饱满果实，“……没见过吗？”
“呃，可能见过也可能没有见过……已经忘记了。”恶魔半眯起眼睛，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果香味，“既然是果实，那么应该可以吃吧？我开动了……”说着便探手拿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毫不犹豫地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直到顺着下颚滑落的鲜红果汁浸染了领口的布料，衣更真绪才猛然回过神来，而劫持了新鲜果实的恶魔不声不响地拒绝了好一会，才口齿不清地评价道：“这是什么？好硬，好苦，一点都不好吃。”
“你……连皮一起咬下去当然会这样啊，真是的，石榴的话应该要……”还未来得及开口数落，便骤然有沉闷的铃音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衣更真绪猛然起身，“糟糕！我要先回去了，凛月你自己也早点……凛月？”
狡黠的恶魔忽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反问道：“……那是咏颂超度的钟声？”
“嗯，没错。”衣更真绪闻言下意识朝神殿的方向望了望，低语道：“又有一批新的灵魂获得救赎，升入天堂了。”
“呼呼，听起来真不错呢……”盯着手中的石榴出了神，朔间凛月自言自语似地嘟囔起来，“只不过，救恩与永生之类的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恶魔吧。”
一旁的天使猛然一愣，似是并未理解对方话语深处隐藏的情绪。沉重的钟声仍在他们的四面八方冗长地回响，衣更真绪忽而抬起手抚了抚对方头顶两撮翘起的黑发，闭上眼轻声道：“不，不是的，荣光和幸福可以属于所有人，神明就是因此而存在的。”
“……什么？”然而尚不等恶魔回过神来，便有什么柔软而温热的物体越过他额前的缕缕碎发贴上了皮肤。
巨大的洁白双翼猛然张开，卷起一阵范围不大的轻风，眼前的天使就这么悄然飞起，俯下身来轻吻着虔诚者的额头：
“世界的本质与尽头就在此处。”他说，“而神（我）会给予你永恒的宽容与救赎。”
02.
天国疆域沐浴来自神的恩泽，拥有着永不凋零枯萎的祝福，一门之隔的世界却是截然相反的景象，凡尘俗世的万物都按部就班地行进，地狱之中却像是将时间的流逝加速了无数倍。
那枚仅被咬下一口的石榴几乎是在穿过了巨门的瞬间就开始枯萎腐坏，片刻便化作了一团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物体，仿佛和方才鲜活饱满的果实并非同一物体。朔间凛月一面走下长长的螺旋阶梯一面观察着手中迅速败坏的果实，似乎正观赏着什么难得一见的神迹。
而事实上类似的场景每日都会在地狱之中上演，这里形似一个上宽下窄的漏斗，共9层，从上到下逐渐缩小，越向下所控制的灵魂罪恶越深重，直到地心。罪人们的灵魂按生前所犯的罪孽在此被审判，分别接受不同的严酷刑罚。地狱同天堂之间存在着供以罪人们洗涤灵魂、赎罪改过的净界炼狱，灵魂在这里忏悔涤罪，山分七层象征着七大罪，每上升一层就会消除一种罪过，直到山顶就可以穿过巨门来到天堂。
已然改过自新、忏悔洗涤过的灵魂尚有为上帝所爱的资格，恶魔们却不然，他们打破神谕之规则、无视行善者们的祈祷与祝福、将流动的时间化作静止、作为神明的对立面背负着无穷无尽的罪与罚。
朔间凛月返还地狱的时候，手中的石榴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快速流动的时间似是将物体腐坏后为自然所消化殆尽的过程都划入了其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安然无恙地进入地狱，更不用说在永生之地生长起来的娇弱果实了。
唯有恶魔，他们虽并非此处的原住民，却早在来到地狱之前便已背叛了神明，背负着无以复加的罪孽被放逐至此。他们也曾在天堂之中享有着救恩与永生，却成为了神的敌对者，因而被折断翅膀、丧失了庇护，堕落于此后成为了代表着灾祸的恶魔。
堕天使成为恶魔之后理应被消去一切原有的记忆，朔间凛月倒也确实已经记不得自己在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成为了永恒的停滞时间中存在了多久，毕竟是遭受惩罚的背叛者，单纯拖着沉重的锁链行进亦是一种幸福。
直到那日他遇见了真正的神迹。
背叛者本应不具备任何正统的信仰，已然存活了许久的恶魔也并非第一次瞥见巨门之后光芒万丈的世界，却独独在那一日的那一瞬间与能为自己带来救赎的天使所相遇了。穿越了整座螺旋阶梯的光亮似将记忆的灯盏挨个点燃，熟悉的容颜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在脑海中清晰展现，而后一切的陈旧往事都冲破了静止的时间悉数复苏。
那却也并非是他第一次沉溺其中。
*
神殿的正中放置着巨大的撞钟，用以集合散落在天国各处的使者们，被撞响时分明只会发出沉闷的铃音，却能循着天使的羽翼传达到天堂的每一个角落。
衣更真绪匆忙从天国的边界赶回宫殿时，撞钟的周遭已经被无数的天使们围得水泄不通，眉清目秀的圣母玛利亚正双手合十引领着又一群升入天堂的纯洁灵魂们进行祷告，虔诚地感谢着神明所给予的仁慈和福音。
这些灵魂一经受洗升入天堂，便会被割断一切与凡尘俗世的联系，无论痛苦还是美好，所有的记忆都会烟消云散，灵魂们只需遵从神谕在此享受永生带来的幸福。他们之中的部分或许能有机会得到圣母的认可成为天国的使者，得以一窥神明的本体和至高无上的福祉。
年轻的天使并未在神殿里停留过久，他们的职责除了向人世间传递福音和守卫天国之外便是陪伴着圣母一同吟唱颂歌，后者于任何一个天使而言都是最为轻松的工作，他于是不动声色地退出神殿，决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尚未被完成的工作。
由于大多天使都为铃音所召集，平日里忙碌不堪的走廊有些空荡荡的，廊外便是一年四季始终繁茂昌盛的各类树木与花草，用鲜活的生命力将天堂的无瑕美好装点得更加纯粹。衣更真绪平时倒是鲜有留意到这些植株的机会，今日只是意料之外地在经过时放慢了脚步，却意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朵纯白的百合花，安安静静地插在一只陶瓷花瓶之中，尽管已经被拦腰折断离开了土壤，却仍旧保持着盛放的状态，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浅浅花香混迹在其他花草之中。
天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与角落里兀自盛开的百合花面面相觑。
“真绪君？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
温和的男声打断了逐渐混乱起来的思绪，衣更真绪循着声音的出处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湖蓝色的瞳眸：“……天使长。”他微微颔首以示尊敬，目光在空中流转了一圈后却又慢悠悠地落回了角落的花朵上，“没什么……在想那朵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呢？”
金发天使闻言轻瞥了一眼纯白的花朵，沉默了片晌后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是啊，虽然没有谁会刻意留意，但她好像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呢。”
“是不是被谁遗忘在这里的呢……啊抱歉，好像无关紧要的事说得有点太多了，天使长不陪在玛利亚的身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呢，有一些小事想让真绪君帮忙。”温婉的天使长继续朝他笑着，继续道：“是一些来自神明的需求。”
03.
恶魔尚未堕落被放逐之时，也曾拥有着洁白的双翼和永生的恩典。
遗忘了俗世烦恼的灵魂们在天国中无忧无虑地沐浴着神明的恩泽，却也并非所有的使者都忠贞不渝、循规蹈矩。天使朔间凛月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为何选择遵从神谕的指引，他只觉得自己更像是无神论者或者其他异端，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守卫天使们往往活动在天国的边界地区，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繁华美好的圣洁之景，身后却是被缥缈烟雾所掩盖的万丈深渊。嗜睡的天使并不喜爱这份工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躲在麦草丛中睡个饱——这才是幸福与快乐啊，他想。
然而永恒却又乏味的生活仍旧在一丝不苟地运转，年轻的守卫天使每日都在天国的边界困倦不堪地伫立，就像那扇总是开开合合引渡一批又一批赎罪灵魂的巨门那样。
直至有一日，困乏的朔间凛月在守卫之时撑不下去地阖上了眼，竟一个不慎失足跌落进了身后层层叠叠的混沌之中。
天堂分为九层，越往上的灵魂越高尚，只有越过九重天，才能到达真正的天堂。得救的灵魂和天使们从未考虑过天国边界以外的世界究竟为何，朔间凛月亦是如此，他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落的过程中身体愈发的沉重，身后的双翼也不断为不知名的利器所割伤，最终砰然落地之时，竟好像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时光。
朔间凛月在刺眼的阳光中苏醒过来，这种阳光并不同于天堂里的那般遥远恒定，而是更为直接、毒辣和炎热。守卫天使缓缓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跌落的过程中似乎撞碎了什么透明的坚硬物体，双翼被那东西的碎片所割伤，而太阳光不偏不倚穿过那个巨大的空洞，毫无遮拦地落在他身上。
他坠落到了凡世。
普通的人类死后，灵魂要在炼狱之中经过层层洗涤和超度才能登上螺旋阶梯，在神之使者的接引之下来到真正的天堂，厌倦了永生的天使却只需在天国边界轻轻跌落，便能轻而易举地来到凡尘俗世。
神谕所指引的最终之地究竟是何物呢？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然而他不着边际的思考并没有维持许久，就在朔间凛月站起身来收敛起翅膀的刹那，身后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吱啊动静，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惶恐不安地问话：“你是……谁？”
朔间凛月闻言下意识地回过身，只见距离自己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正站着一个朴素的人类，身上穿着他并不熟悉的衣装，碧色的瞳孔正不安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他却并没有一点生疏的意思，径直眯起眼反问道：“这是哪里？”
“我家的花房……”那人惴惴不安地回复了他，目光这才从这位不速之客挪到温室的玻璃屋顶上的巨大空洞上，“你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话诚然不假，背后的巨大翅膀也一时间无法藏匿，朔间凛月微微颔首，两枚红锆石瞳孔却开始不安分地打量起周遭的景象——他花了好一会时间去理解“花房”就是种满各式各样鲜花的房屋，天堂之中虽也有遍地的花草树木，却不像这般拥挤和眼花缭乱。
“好多血……你受伤了，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仓库里找些烈酒和棉布过来。”那人的动作极为迅速，还不等朔间凛月将整个花房中的花朵都看过一遍便又重新出现，这次却并未停在门前，而是快步穿过花房来到了自己身边，“看起来是被玻璃划伤了，可能会有点痛，稍微忍耐一下哦。”
话音未落，淳淳烈酒便悉数浇在了沾染血污的翅膀上，朔间凛月倒是没感觉到所谓的疼痛，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人阳光下反着光的额头出神：“……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什么？”
“我可以留在这个花房里吗？”他带着平静的语调重复了一遍，“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那人先是一愣，继而有些难以置信地笑了笑：“……可你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天堂里没有这样的地方吗？”
“我想没有。”他抖了抖翅膀，落下几片洁白的羽毛，“你知道我是从天堂掉下来的，不觉得奇怪吗？凡人不应该害怕没见过的东西吗？”
似是被他莫名其妙的一连串追问弄得一头雾水，人类青年轻轻眯起眼，拾起一片刚刚落地的羽毛：“……但天使不是为人们带来福音和救赎的吗？”
04.
意外来到了人界的守卫天使就这么在狭隘的花房里住下了。
那位有些莫名其妙的人类非但没有赶他出去，反倒是手脚麻利地迅速修缮好了被砸出巨大窟窿的玻璃房顶——虽然那事实上并不能挡去很多的刺眼阳光。
陪伴着他的人类和周围的景色都非常新奇，白昼和黑夜会交替出现、不期而至的乌云会遮挡住烦人的阳光、花草树木会生长而并非从一开始便保持着相同的样子。按理说他在成为天使之前理应在凡世享受过这样的生活，此刻却仍会为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感到新奇和愉悦。
他所遇见的这个人类就更加有趣了，于虔诚的信徒们来说，现世的生活中只需遵从上帝的教诲心善积德，死后便可以超度洗涤自身的罪恶，带着纯洁无瑕的灵魂进入天堂。眼前总在花房里忙前忙后的小花匠却似乎并不是这样，他看上去并非是为了进入天堂获得永生而忙碌不堪，若要问起来的话，恐怕对方只是一边擦汗一边回答：
“不知道呢，但是总觉得放不下心来。”
“对我也是这样吗？”好奇的天使忍不住追问道，“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甚至连人类都不是——也会觉得放不下心来吗？”
小花匠抹了一把玫红色发尖上的汗珠，含着笑答道：“嗯，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在见到您的瞬间，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是因为您长得太好看了呢？”
守卫天使笑了笑，并未回话。
许是从天国那里携带了些礼物，翅膀上的伤口愈合得极快，几天过后便已看不见一点痕迹，人类青年似乎很乐意看他扬起双翼的样子，柔软而轻巧，就好像某些洁白花卉的花瓣那样。
“什么样的灵魂才有资格成为天使呢？”他偶尔会忍不住带着羡慕的神情问道。
而从未觉得这双碍事羽翼值得称赞的朔间凛月只是满不在乎地抖下几片羽毛：“像你这样的灵魂。”
凡世的时间循规蹈矩地向前流逝，朔间凛月却觉得这比天堂之上永恒不变的景色有趣多了。
直到那一日，天边落下一道可怖的惊雷，伴随着轰隆声响将不远处的一片森林化作熊熊火海。朔间凛月透过玻璃望着密布的阴云和烧红了半边天的火舌，下意识地张开翅膀悄然离地，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曾被自己砸出巨大窟窿的房顶。
他也并非是看见了来自神明的指引，只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正召唤着他回到天界。
“……您要离开了吗？”像往常一样准时到来的小花匠一抬眼便瞧见了他那舒展开来的翅膀，有些茫然地问道，“如果您现在就要回去的话，请稍等一下。”
人类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竟从怀里的花束中挑出了一朵递到他的面前，“虽然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还是想报答您所带来的福音。”
来自天国的使者歪了歪头，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白色花株：“这是什么花？”
“卡萨布兰卡，是百合花的一种，但她有自己的名字，意思是‘白房子’——我觉得她和您的翅膀很像。”对方回答说，“她的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情。”
朔间凛月沉默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俯下身子，伸手接过了那朵纯白到没有一丝污点的花株，“她很漂亮，而且有自己的名字……那你的名字呢？”
“什么？”递上花朵的人类先是一愣，继而看着几片随着摇曳翅膀而落下的羽毛，漾出了一个纯粹的微笑，“衣更真绪。”
守卫天使垂下眼，反反复复将有些绕口的名字念了好几遍：“好麻烦……那就叫你ま~くん好了~”他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赤色的瞳孔熠熠生辉，“那么，再见吧，ま~くん。”
05.
而后的记忆便变得混乱而不清晰。
他本应当是张开了翅膀竭力向天空飞去，飞过七层大山与九重天，最终回到了他所看守的天国边界。
可下一秒他所看见的场景分明已经不是这些——轰隆作响的巨大撞钟坐落在神殿的正中央，而那之后有着一扇平日里紧闭的大门，此刻却被劈开一道裂缝，有无数灼热的光芒正从那里疯狂泄出。
“……我犯了什么罪？”他听见自己开口问道。
“你擅自离开天国岗位、私闯人界，身为天使不但和凡人进行了接触，甚至还越过善恶产生了其他的情感。”门后传来的应答声一丝不苟，听上去冰冷无情。
他却像是全然不在意什么罪孽，竟轻笑一声抬眼反问道：“什么情感？”
“爱。”
然而还不等本应被抽离去七情六欲的天使开口问出一句“爱是什么？”，身边的景色便宛若万花筒一般搅作了一团，他只觉得脚下一空，而后强烈的失重感便吞噬了一些，他又开始无止境地向下坠落。
坠落。
又坠落。
他感觉到不知名的烈火正亲吻着他的翅膀、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嘲笑着自己、与疼痛一齐袭来的还有更多复杂且混乱的感情。待到他重新睁开眼时，身下已然是地心喷涌的岩浆烈火，而拥有着赤红双眼和湿润皮毛的三头犬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欢迎来到地狱。”他听见有谁说，“我亲爱的堕天使。”
06.
朔间凛月浑浑噩噩地醒来，这才发觉自己竟难得一见做了梦。
曾经实实在在发生过一遍的事情在脑海中重现的时刻格外清晰，那恼人的沉闷钟声也像是就在他的耳边奏响，打扰着宝贵的睡眠而又迟迟不肯散去。朔间凛月依稀记得那口大钟总在新的灵魂需要被圣母指引洗礼时被奏响，却似乎又有着什么意外状况。
就好像跌落人界的守卫天使返还天堂的那一天，似乎也正是这样被这铃音所困恼。
他猛然回过神来，只觉得脑后像是同那大钟一样被什么重物狠狠敲击那般疼痛，而因为停滞的时间而被湮没的记忆也随之一点点复苏。然而身体还是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待到恶魔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然将那些惨叫的灵魂抛之脑后、越过了七层高山、登上了螺旋阶梯，站在了那扇熟悉的巨门之前。
尽管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但于所谓的规则而言，天使接触作为神明对立面的恶魔，一经发现自然是躲不过的劫难。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巨大的高门，天国边界熟悉的景色悉数映入眼中。
然而重返旧地的朔间凛月并没有多做停留，他循着那沉闷的钟声和模糊的记忆径直走往了神殿的方向，本应当是天使聚集的圣洁之地，一路上他却并没有瞥见任何还未来得及落地消失的羽毛。
啊啊，没错了，他被折断翅膀、放逐到地狱之中的那日也是这样的景象。
曾经的堕落天使几乎是循着本能来到了他应当来到的地点，本应挤满咏唱天使的神殿之中空空如也，巨大的撞钟仍在自顾自奏响，那之后是高耸的、被劈开一道缝隙的高门。
恶魔却是略过了一切，一眼便看见了他的天使。
那人的面貌和与他初遇时竟是没有一点变化，来到天堂的灵魂似乎会保持他们一生之中最为美好的样子，但他从未见过有如此纯净的。然而不久前还在小心翼翼采摘石榴果实的天使此刻正双眼紧闭，密密麻麻的厚重锁链禁锢着那双纯白的羽翼，恍若下一秒就会被狠狠撕碎。
已然远离人之常情许久的恶魔竟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愤怒。
因此，尽管他的模样与纯白色的殿堂格格不入，恶魔还是毫不畏惧地大步向前，最终停在了巨大的撞钟面前：“……他犯了什么罪？”朔间凛月近乎是未经思考便开了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你又要做出审判了？”
那光源深处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而后低沉着回复道：“不，我只是万千思绪的代理，做出审判和抉择的并不是我。”
“是吗？”朔间凛月轻吸了一口气，“可你明明曾经一意孤行给我下过判书。”
门后的声音顿了一顿，忽而换了一副语气重新开口：“我的孩子，你身为天使堕落后诞生的恶魔，却能自由地穿行于三界之间，天堂之门并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紧闭不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似乎并没有实体的光圈闪烁不定，“因为你的善与恶都不够纯粹，你并没有对神谕的忠诚信仰，也没有对一切事物的否定与厌恶。”
身披黑袍的恶魔被镀上一层光晕，却是毫不在意地咧嘴笑了笑：“是吗？那听上去我更适合当个凡人。”
门后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刺眼的光芒却没有丝毫的减弱：“……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来自地狱的孩子。”
“我想做个交易。”他如此说道，表情笃定。
07.
“……神的宽恕和救赎并不廉价，你想用什么来交换？”
“用我的时间。”红锆石般的瞳孔动了动。
“你确定吗，我的孩子。”那回复的声音顿了一顿，“你们将失去永生的祝福，而你将因此背负上来自时间的报复和诅咒，永远活在世间的黑暗之中，每一秒都饱受痛苦和煎熬，直到有一日，你的爱人主动来到你的面前。”
朔间凛月下意识地抬眼朝那被层层锁链所困住的天使望去，微微颔首道：“我确定，将以我的时间起誓，甘愿永远成为俗世的普通人，以交换来自神的恩准。”
话音刚落，巨大撞钟后的高门猛然开启，数不尽的光芒流动着将一切所掩盖洗涤，朔间凛月缓缓闭上眼，静候着最终审判的到来。
失重感如约而至，这一次没有了天使翅膀的庇护，直直坠落的过程显得更加缓慢又痛苦，他却好像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反倒不经意间勾起了嘴角。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08.
“啊，啊嚏——！”
巨大的生理反应让少年整个人都忍不住跟着一颤，伏在他身后的人似乎也被颤动的肩膀硌疼了下巴，迷迷糊糊不悦地半睁开了眼：
“怎么了ま~くん……虽然你肯背我我很开心，但是像这样总打喷嚏会让我睡得非常不稳啊……”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空出一只手搓了搓鼻子，眉头紧皱地抱怨道：“能背你就不错了，别总提些任性过度的要求啊凛月。”
渐渐退出舞台的寒冬让气温开始缓慢回暖，不过分明还不到百花盛开的季节，少年人敏感的花粉症倒是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怎么回事啊，明明附近的樱花树都才刚开始冒花骨朵，哪来的花粉呢……”
“ま~くん……说不定是因为上一世被各种花围得团团转，所以到了现在就遭到报应了吧~”
“别说那么可怕的故事啊？”衣更真绪紧锁着眉头在人行道上匀速前行，口中的抱怨亦是始终没有停下，“那是什么啊？前世今生之类的东西，感觉是第一次听见你说。”
趴在人背上的朔间凛月则只是轻轻蹭了蹭对方柔软的脖颈，轻笑着眨了眨眼：“没什么~只不过像我跟ま~くん这样的关系，一定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一世都在一起吧~”
“啊……那样的话岂不是已经照顾了你好几百年吗？感觉好累啊。”
“没关系吧~因为ま~くん就是越累越开心，非常喜欢照顾我的类型嘛~”笑着收紧了双臂，朔间凛月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没关系的，因为世界的本质与尽头就在此处，而神（你）会给予我永恒的宽容与救赎。
-END-
因为总觉得自己写得过于生涩，而且为了控字数一口气写完所以有些地方不太清楚xxx所以写了一个废话很多的FT！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首先还是再度谢谢晶老师盖章我才能如此随意地搞事【？】
以及其实我真的很才学粗浅对宗教的了解少之又少写个文全靠百度【】所以如果内容设定上有什么冒犯或者不正确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欢迎指正！
*有关天使/堕天使/恶魔的设定
天使代表圣洁、良善，正直，上帝旨意的传达者、为上帝服役的灵、受上帝差遣保护信众不被恶魔侵扰的保护者。天使不会死也不会老，他们是不朽的，由神创造，通常被认为是灵魂的指引者，但是同样会犯错。
在基督教教义中，堕落天使是指被从天堂驱逐出来的天使，通常原因是由于背叛上帝。根据《以诺书》记载，有两百个叛逆的天使（即看守天使）离开了天堂，来到人间，于凡人女子结合生子……我们毛毛虽然是男孩子但是貌美如花哪有不爱的道理【？】看守天使的堕落，也有人认为是出于善意，想将所有的知识和技能传授给人类而逾越了界限。
恶魔往往被刻画成神的对立面，新约圣经的启示录认为：恶魔是堕落到人间的天使，主宰著黑暗势力，阻碍人类与上帝沟通，无所不用其极。
（以上全部复制粘贴自百度百科【ni】）
*有关天堂/炼狱/地狱
这套体系和开头的引用一样都出自但丁的《神曲》，先人的描写非常到位我就直接借来用了……
*有关时间线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懂我混乱的插叙倒叙乱七八糟叙写法……完整的时间线大概应该是这个样子：
栗进入天堂后成为守卫天使→守卫天使失足跌落人界遇见小花匠毛→守卫天使返回天界后受到审判和惩罚被放逐成为恶魔→毛进入天堂后成为天使，恶魔栗意外遇到引渡灵魂的天使毛因此记忆复苏→天使毛因为接触恶魔受到审判→恶魔栗和神的旨意进行交易→现世
总之圆了一个乱七八糟我流前世今生xxx
*有关一些可能不会有人注意的意象
①卡萨布兰卡：百合花的一种，个人觉得长得很像卡面上毛毛手里的花，大家有兴趣可以百度一下xxx在希腊神话中，卡萨布兰卡是悲剧之花，传说中，遇见卡萨布兰卡的情侣无不以死亡作为这段无望恋情的终结。然而，它还有另一个少为人知的含义，那就是——幸福。但凡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有因必有果，有好就有坏。爱情就最能体现这种双面性，伤人却又诱人，使人幸福也可以使人绝望。感谢她的名字特别好听救了我这个起名废……不然这篇文差一点就要叫极乐净土了……
②小麦草：其实是一种倍儿常见的草，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被人们奉为珍贵的贡品。
③橄榄枝：象征和平，故事起源于诺亚方舟，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就不加赘述了。
④红锆石：……没有什么意思！但我觉得真的和栗子眼睛的颜色很像！顺带一提个人观点和毛毛眼睛比较像的宝石是沙佛莱石，但是她的名字太长了怎么写怎么别扭orz
大概就是这样！希望大家都看懂了xxx栗子毛特别好！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吹他们xxx
我，真的，很想，和我cp，可爱的小姐姐，交朋友！
救救找不到人唠嗑的老母亲吧【？】
